孔子曾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在传统儒家的人格修养过程中,“音乐”是必不可少的。儒家所说的“雅乐”发乎于人的心灵,“乐由中出”,所以音乐也是陶冶心灵的最好方法。文人对音乐的热爱不仅本于修身养性的需要,更是追求艺术美的途径。俞伯牙和钟子期一曲“高山流水”成就千年音乐佳话,桓子野和王子猷对音乐的艺术美的共同追求超然于世俗的人情之上2,“梅花三弄” 尽绘傲雪寒梅,“阳关三叠”催发离人愁绪。中国传统文人的音乐生活从一开始就是“阳春白雪”的高雅、脱俗、隽永、宁静,深信高贵的音乐来自于高贵的心灵,而非仅仅追求技巧的娴熟。 与文人的气质最契合的乐器莫过于“古琴”,上文张岱所说的“绍兴琴派”,在明代已远富盛名的由严天池创始的“虞山琴派”,还有当时著名的琴人如陈禹道、赵应良、顾恪等,都是在弹奏古琴上登峰造极的人和门派。古琴之所以和文人的气质是相合的,在于古琴本身音质的浑朴、内敛、空灵,所谓“清、微、淡、远 ”,如同一幅墨气淋漓的文人山水画,和文人的审美观有着天然的一致。 斫琴在明代也是专门的一种技艺,并有专门的斫琴匠人。古琴一般为七弦,正面为桐木,属阳,木质松软,使琴音色美,背面为梓木,属阴,木质坚硬,使琴坚牢不变形。 配合弹奏古琴的家具有“琴桌”或“琴几”,多造型简素、清雅,呈现明显的文人气质。另外因为弹琴的音质需要,有的琴桌(几)面板之下再安装一层板,板上镂小孔,以便形成一个共鸣腔体。 弈棋 “琴棋书画”是文人引以为意的赏心乐事。明代文人下棋的种类主要有“围棋”、“象棋”、“双陆”。文人对于“弈棋”的态度常常是微妙的,下得一手好棋固然是令人钦佩的,但是若是沉溺棋局、“玩物丧志”则又会遭人鄙薄。因故文人与这些“玩物”之间的关系,犹如文人与“闲赏生活”,其关系只能是“若即若离 ”、“不即不离”,既有这份闲情,又不能纵情;既能超于象外,又要得于环中;既要役物,又不能为物所役。 下棋就要有棋局,如图38、39所示,均为文人之间的弈棋场面。左图描绘三个文人踞坐或盘腿坐于一个矮榻上,棋局即放于这个榻上,另外榻上放有一个凭几,以供依凭,榻后立有山水画座屏,屏后有一张方桌。右图描绘五个文人弈棋的场面,两人对弈,三人旁观。棋局放置在一个直腿内翻马蹄的条桌上,图中可见一人坐于高扶手靠背椅上,一人坐于束腰方凳上,一人坐于藤墩上,还有一人从瓷墩上站起。他们的身后也立有一扇巨大的座屏。 通常人们将棋局安置于桌案或是榻上,还有一种更加方便的棋局,即为专门的“棋桌”。这种桌子上画有、或镶嵌有棋局,并在桌角上安装暗屉,用来放置棋盒、棋子。 上面我们从三个角度—读书生活,社交礼仪生活,闲赏生活—简要描述了明代文人的生活细节和文人对家具的使用,从中我们可以领略文人生活的生动而丰富的层面,并使得家具在这些生活场景中获得生命。但是人们的生活终究是及其复杂的,并且单就文人这个群体来说,其内部组成就是复杂多变的,不是简单的分类和描述可以完全呈现。所以本文只是从一个极为宏观的、简略的视角来呈现其大略的特点,不免偏颇。 从我们简略的视角来看,明代文人的生活方式是极富审美性的,尤其体现在他们的闲赏生活之中。文人生活的艺术化和审美化主要得利于明代物质文明的发展,消费文明的兴盛,同时也源于士绅心态的“闲情化”、“世俗化”转变。明代也是及其注重“礼仪”、“礼教”的朝代,在一个政局基本稳定,经济不断发展的社会,在文人平静的日常生活中,“礼仪”仍起着极大的作用,并且影响着人们对家具的使用,尽管晚明的很多离经叛道的文人对这种僵化的道德和礼仪教条有着强烈的反抗。 注释: 1 今苏州留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