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中国有评选「十大名花」之盛举,结果选出牡丹、月季、梅花、杜鹃、兰花、山茶、荷花、桂花及君子兰为中国十大名花。目前,我国已有五十多座城市选定市花,而国花也正在酝酿之中。随着各地美化事业的发展及文明的提高,中国人爱花的传统将得到进一步的发扬。花卉的品格花,就其植物学的本质来说,只是一种生殖器官。人类对花的喜爱和赞颂,却不是本之于这个生理意义。
花的美好的象征,与民族的文化精神和审美意识戚戚相关,有着极为广泛的内涵。每个民族的文化精神和审美意识不尽相同,因此对花的赞美和喜爱也不全一致。以花卉植物为原型的装饰艺术,处于中华民族的特定文化氛围之中,不可避免地成为观念意识的对象化产物,而浸透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和审美意识。儒学思想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它对我国文化发展,民族心理与性格有着巨大而深远的影响。中国儒学思想的核心是关于人的完美、人的义务的思想,并将人的完善和义务,与人的知识及人的自觉性的提高密切结合起来。孔子孟子力求树立一个完善的人格标准,「仁学」即「人学」,强调人性、人道及要付诸实行的人格。中国的哲学是审美型的,中国人的道德观既属认识又属信仰。儒家强调哲学、伦理、道德须处于和谐统一之中。这种哲学观深深地影响人们的审美意识。对花卉植物的观照,常是对人自身的观照,而对花卉植物的表现是对人格理想和道德的表现。有「岁寒三友」之称的松、竹、梅,一直为人们所称颂。「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孔子语);「玉可碎而不改其白,竹可焚而不毁其节」;「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词)。显然,这里赞颂的并不是松、竹、梅的自然特征,而是联想的人格理想。又如屈原在《离骚》中以形象不同的花卉来比喻各种不同的人格和品行。他终身佩兰,以示自己的高风亮节和对奸邪的嫉恶。宋郑思肖于国破之际,「宁可抱香枝头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一语,以菊花比喻自己坚拒降元的决心。这些花卉植物所象征的高尚气节就是作者自我形象的写照。人们引而申之,应用这些花卉题材在绘画和工艺美术中,如「岁寒三友」、「四君子」、「四季常青」等,便寓意高尚的人格、情操和友谊。宋周敦颐的《爱莲说》,充分体现了花卉植物的自然秉性、形态特征与伦理精神、人格理想相比附的审美观念。其中「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写的是花,喻的是人,而立的则是为人的标准。松、竹、梅、兰、菊等花卉植物形象所体现的理想人格与孔孟儒家所倡导的以「仁」为核心的精神准则是一致的。它们是形象化、物态化的道德规范和价值标准,是中国文士阶层自觉的意识和追求的目标。在中国古代帝王的心目中,花卉植物的含义又有些不同。他们所喜爱的饰纹,主要为象征威权、等级和财富,象征地位永久。如雍容华丽的牡丹被视为「国色天香」,象征高贵、繁荣;月季花由于四季常青而象征「世代长春」;玉兰、海棠、万年青、天竹等表示玉堂、万年、天仙的意思;他们也爱莲荷,但更喜爱缠枝连绵的番莲纹,希望皇室百代连绵。还有一些花形并不出众的植物如灵芝、葫芦、佛手、香椽等,由于其音与福禄寿同,而倍受尊崇。来源于民间的的吉祥寓意观念一进入宫廷,就为皇室阶层注入了不同的意识而加以变化。如「岁寒三友」的松、竹、梅,会变化为「福禄寿」与「中流砥柱」,表达了统治层的意愿。花卉植物在平民百姓心目中,常是理想生活之寄托,具有强烈的现实功利内涵,寓意单纯而质朴。他们喜爱梅花、但常配以喜鹊,寓意「喜鹊登梅」、「喜上眉梢」。他们喜爱荷花,常把荷花、胖娃娃、金鱼、鲤鱼相配合,表示农穰富足,生命繁衍牡丹、凤凰、月季配牵牛花、荷花等,已无等级之分,寓意幸图八;而牡丹与白头翁则寓意夫妻白头等等。太平天国将士,则把「岁寒三友」取其二,配上万字底纹,称「二友万代」,表示「万代有吃有穿」,而梅竹不再是高洁的化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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