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大收藏 藏得宝贝4000件

方秀钢展示他收藏的瓷器

    如果混迹于人群，46岁的方秀钢也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骑摩托车，个子不高、衣着土气，手上戴着硕大的翡翠戒指，满嘴福州腔的普通话，怎么看怎么像个台江包工头。事实上，方秀钢也的确是个“包工头”，生计是承接绿化工程；他在台江有名的桶街长大，父亲是做桶的手艺人，母亲是锦旗店的老板娘，方秀钢对文化的终身热爱，大概就源于那些往客人衣襟上描摹毛主席头像和红宝书的锦旗店师傅了。

    然而小市民的出生和平庸的外表都不能阻挡他拥有贵族的爱好。9岁，家里一尊祖传瓷观音被“破四旧”的人拿走，人小力薄的方秀钢不畏艰险，等到夜深人静，背着父母独自摸到居委会，把几与身量等高的观音“偷”回来。16岁，开始学画的方秀钢受老师影响，迷上了古瓷。18岁，响应“深挖洞、广积粮”的号召，他成了福州梦龙岭下一名挖洞工。山里多的是没人要的随葬品，他不顾福州人的忌讳，想方设法地要来。年近30，方秀钢收藏古瓷已经有10个年头，家里堆满了“破烂”，母亲骂他“疯了”，不愿意拿钱给他结婚，为了能顺利娶上老婆，方秀钢忍痛卖了两件宝贝，共得13000元。平生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钱，方秀钢晕了，他拿这笔钱给老婆买了金项链、买了凤凰牌单车，还加盖了房子，风风光光地结了婚，更关键的是，这笔钱让母亲对他的“破烂”刮目相看了。方秀钢直到今天还惦记着这两件东西，他说“想起来还心疼”。三十出头，他看准盆景生意的商机，开始大面积培养，同时承包了十几个单位的绿化工作。方秀钢就这样发了，别人发了后买别墅名车，方秀钢却还住90多平方米的套间、骑摩托车，他说，钱要留在那里，等中意的“货”。44岁，他建起了我省第一家个人古瓷珍藏馆，9岁时背回的那尊祖传观音，成了镇馆之宝。

    问方秀钢，藏品中哪件最得意？他摇摇头：说不清。方秀钢的藏品已至4000多件，每一件他都能随口说出来历，每一件都是亲生“孩子”。比如，他随手拿起一个六朝的坛子，告诉我们，这个坛子底部加水，闻上去就有别样的土腥味；他又拿起一个菊花碟，说，碟子是爷爷手上传下来的官窑，底部本来刻着“光绪年制”，文革时父亲怕惹事，用刮刀把这四个字刮掉了；又比如，一个看似普通的瓷器，画着八仙用的道器，方秀钢告诉我们，这是民间艺人通用的、比拟“八仙”的手法，俗称“暗八仙”；……从民间艺人中成长起来的方秀钢，骨子里洋溢着对民间文化的倾心热爱，因此他的收藏与鉴赏也带上了强烈的根土性。

    比起许多满嘴“粪土金银”的文化人，我以为貌似小人物的方秀钢更为通透豁达。他说，一个人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是有限的，赚再多的钱，到后面都是数字，因此他把钱变成了藏品，这些藏品归根到底，最终还属于全社会。我问他，那你获得了什么？他一拍大腿，说：那乐趣可大了，生病时看着它们，病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