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佑和：美籍华人的“中式生活”

    曾佑和女士是旅居美国的国画家，也是研究中国明清家具的著名学者古斯塔夫•艾克的夫人，她1925年生于北京，1950年随丈夫移居美国，在夏威夷大学教授东方美术。2008年，曾女士重返故里，在北京安了一个家，家中明清古典家具、文玩字画和民间工艺品琳琅满目。令人称奇的是，这些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物件大部分都不是她回国后购买的，而是她和艾克在美国几十年如一日“淘”到的宝贝，回国时，专门用航班托运了回来。

    坐在满屋中国元素中间，曾女士津津有味地谈起了她在美国度过的“中式生活”——

    一支画笔，连着故国山和水

    在曾女士家的地下收藏室内，存放着她的几十幅书画作品，除了其中两件是在北京时创作的外，大部分完成于美国。最引人注目的是占了半面墙的一条宽60公分、长约5米的波浪形横幅。曾女士说，这是她几年前在夏威夷大学完成的，画的底板用的是10公分厚的韩国树脂板，表面涂的是类似中国宣纸的粗纤维纸，画面内容主要为中国古文字的点线结构，显得有点抽象。她说：“五十年代到美国后，作为客居他乡的游子，我日夜想念自己的故土，手中的画笔是连接故乡山水的最好的工具，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停地写中国字，画中国画。有时字画不分，揉在一起创作。因为熟悉中国传统造纸工艺，我对宣纸特有的那种纤维质地十分着迷，别人出国后大都改画西洋画，我一直画国画，坚持用中国纸和中国水墨，它们能给我艺术营养。”

    曾佑和年轻时，曾在北京辅仁大学美术系读书，也曾师从启功、溥雪斋和溥佺学习书画。她去美国时24岁，身上流淌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血液。在夏威夷大学，她教学生东方艺术，同时醉心于中国字画。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她主持编写的《历代中国书道展目录》曾作为尼克松访华时的国礼，赠送给中国领导人。她个人也曾在欧美各国举办过多次巡展。回国后不久，她在北京山水文园举办过一次画展，看到一位旅居美国半个多世纪的美籍华人在国外创作出这么多中国画，许多参观者啧啧稀奇。

    曾佑和画作中处处透露着中国传统艺术符号。比如，中国古代金石玉器的斑驳纹理当年曾给予她无限灵感，后来成了她绘画作品中一个独特的主题。曾佑和还创作过一幅题为《上古之乡》的国画，画中的斑驳陆离之感，与她看到过的一面锈蚀的汉代铜镜异曲同工。

    还有一次，她从一块晶莹璀璨的天然水晶石中窥到了一组凹凸多角形，由此创作了水墨画《不同视点》。

    不住美国房子，自建一座“中国城堡”

    刚到夏威夷大学任教时，校方给艾克和曾佑和夫妇分了一座西洋小楼，足够他们居住使用。但住在西式楼房里，曾佑和总做一些和故乡建筑有关的梦。有趣的是，她的丈夫艾克的大量著述中，有一半以上都涉及中国古代建筑和家具，并且它们大多是在曾佑和协助下完成的。她和丈夫曾一起七次“周游世界”，每到一地，总忍不住拿各地建筑和中国传统建筑作比。

    于是，在艾克先生去世后，带着对丈夫的想念和对故乡的怀恋，曾女士决定为自己建一座中国老房子。她在夏威夷大学除了教书画艺术，还教学生陶瓷和其他手工制作。为方便教学，学校里建有烧制陶器、瓷器和砖瓦的窑。曾佑和亲自设计并指导学生和当地工匠制坯、烧砖，绘制陶器，忙碌了一年多后，一座带有四个角楼的汉代城堡矗立在了夏威夷大学旁边。她给自己这座新住宅起了一个中国特色的名字：九正阁。中国古人把九看做数字中最大的，她的古楼由九座面积均等的正方形房间组成，正与“九”相合。

    从照片上看，这座城堡的中心是一个露天花园，卵石错落、花草簇拥，桌上有陶质的中国茶具，园中甚至还有一座美丽的太湖石假山。

    这座中国城堡内最吸引眼球的还有一个雕刻精美的中国石磨盘。这个石盘已有一二百年的历史，最初被当地华人丢弃在夏威夷郊外，是她看到后捡回来的。
城堡中央的玻璃房顶是透明的。曾女士说，每到晚上，皎洁的月光透过天井照到玻璃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美，让人想起李白的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居家陈设，钟情于明清家具和“中国小玩艺儿”

    在曾佑和家中，重要的几件家具都是经典的明清家具，它们有黄花梨条案、一对黄花梨靠背椅、镶嵌螺钿漆艺八仙桌、一对红木太师椅，等等。它们都是曾佑和和丈夫旅居美国时，从当地华侨家中淘来的，在美国已经跟随了他们几十年。

    决定回国时，曾女士陆续把在美国时收藏的一部分中国古典家具运回了国内，其中有七件明代黄花梨家具，她捐赠给了北京的恭王府。

    艾克先生因研究中国明清家具闻名于世，目前研究中国古典家具的学者和制作中式家具的大量厂家，都曾得益于他的那本经典之作《中国花梨家具图考》。曾佑和女士从先生那里受到的影响，使她“加倍爱上了中式家具”。

    除了老家具，曾女士家里也有几件新做的中式家具，她说，那是北京的一个厂家听说她回京后，出于对艾克先生的敬仰，免费为她制作并赠送给她的中式白木家具，主要是一些多宝格和画案，它们都是她参照丈夫的著作，亲自设计出来的款式。

    这些包含着曾女士匠心的多宝格环绕四壁排放，上面陈设的全是中国传统手工艺品，有多用小木凳、帽架、笔筒、笔架、漆盒、陶瓷、草编小人等等（如图）。曾女士说：“我在国外时，可喜欢咱们中国的小玩艺儿啦，这些东西都不贵，是我从国内和世界各地淘来的。

    不管走到哪儿，还是中国传统文化最让我钟情。在美国五十多年，我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中国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