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胡床

2010-04-01 08:01 来源:中国红木艺术家具网 我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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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11年,曹操西征,大军自潼关北渡,突遭马超袭击。据《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注引《曹瞒传》所记当时的情况是:“公将过河,前队适渡,超等奄至,公犹坐胡床不起。张郃等见事急,共引公入船。”可见曹操在指挥军队渡河时,是坐在胡床上的。

    提到胡床,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史籍中,常常可以见到将帅在战争中使用这种家具的记载。有时主将坐在胡床上指挥作战,如前凉张重华手下大将谢艾与敌将麻秋对阵时,“艾乘轺车,冠白,鸣鼓而行。秋望而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黑矟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扰。左战帅李伟劝艾乘马,艾不从,乃下车踞胡床,指麾处分。贼以为伏兵发也,惧不敢进……”最后艾军大胜。又如梁将韦放,在公元527年与魏将费穆遭遇,当时“放军营未立,麾下止有二百余人。……放胄又三贯流矢。众皆失色,请放突去。放厉声叱之曰:‘今日唯有死耳。’乃免胄下马,据胡床处分。于是士皆殊死战,莫不一当百”。至于主将坐在胡床上观察敌我军队情况的例子还有不少。公元477年沈攸之举兵叛齐时,“攸之乘轻轲从数百人,先大军下住白螺洲,坐胡床以望其军,有自骄色”。公元501年萧衍军攻至建业,其将杨公则“自越城移屯领军府垒北楼,与南掖门相对,尝登楼望战。城中遥见麾盖,纵神锋弩射之,矢贯胡床,左右皆失色。公则曰:‘几中吾脚。’谈笑如初”。又如梁将王僧辩引军攻长沙时,至城下,“乃命筑垒围之,悉令诸军广建围栅,僧辩出坐垄上而自临视。贼望识僧辩,知不设备,贼党吴藏、李贤明等乃率锐卒千人,开门掩出,蒙楯直进,径趋僧辩。……李贤明乘铠马,从者十骑,大呼冲突,僧辩尚据胡床,不为之动,于是指挥勇敢,遂获贤明,因即斩之。贼乃退归城内”。甚至还有坐在胡床上与敌军战斗的事例。苏峻败后,“(张)健复与马雄、韩晃等轻军俱走,(李)闳率锐兵追之,及于岩山,攻之甚急。健等不敢下山,惟晃独出,带两步靫箭,却据胡床,弯弓射之,伤杀甚众。箭尽,乃斩之”。

    由上面列举的事例,可以看出胡床的两个特点。第一,它是一种便于携带的轻便家具。第二,它是一种坐具,但坐的姿势与中国古代传统的坐法不同,不是席地或在床上那种双足后屈的方式,而是“据”即“踞”,也就是下垂双腿,双足着地。至于它的名字前面冠以“胡”字,则因为这种家具是由西北域外传来。后面的“床”字,常引起后人的误解,把它和现代“床”的概念混淆起来,以为是一种专供睡眠的卧具。有些文学作品中,甚至让匈奴的单于和阏氏一起到“胡床”上睡觉。之所以产生这样的误解,是由于对中国古代床的特点和用途不够了解。其实在汉魏时期,床并不仅仅是用于躺下睡眠的卧具,而是室内适于坐、卧乃至办公、授徒、会客、宴饮等多用途的家具。所以《释名》中是这样释床的:“人所坐、卧曰床。床,装也,所以自装载也。”因此,对从域外传来的新式坐具,自然也就称之为“床”了。

    胡床传入中国,大约是在东汉末年。《后汉书•五行志》说:“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空侯、胡笛、胡舞,京都贵戚皆竞为之。”说明至少在东汉灵帝在位时(168—189年),胡床已出现在当时的宫廷中。前引曹操坐胡床的例子,是在建安十六年(211年),也说明灵帝以后到曹魏时期,这种家具已日渐流行了。

    胡床除用于行军作战时外,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其使用范围相当广泛,几乎在社会生活的各种场合都可以寻到它的踪影,现依据有关史籍,择要举例于下:

    用于宫廷。东汉灵帝时已如此,见前引《后汉书•五行志》。到南北朝时期,北方宫廷中更常用胡床,如公元534年,东魏孝静帝使舍人温子升草敕致高欢,“子升逡巡未敢作。帝据胡床,拔剑作色。子升乃为敕曰……”。南方宫廷中使用胡床,还有一则比较特殊的事例:侯景篡梁以后,在宫中“床上常设胡床及筌蹄,著靴垂脚坐”。

    用于家居。因胡床便于移动安设,常常用作庭院中随意安放的坐具。如《北堂书钞》引《郭子》:“谢万尝诣王恬,既至,坐少时,恬便入内,沐头散发而出,既不复坐,乃踞坐于胡床,在于中庭晒头,神色傲上了无惭怍相对,于是而还。”《南齐书•张岱传》记岱兄镜曾与颜延之为邻,“(延之)于篱边闻其与客语,取胡床坐听,辞义清玄,延之心服,谓宾客曰:‘彼有人焉。’”

    胡床又可用于室内或楼上。如《晋书•庾亮传》记“亮在武昌,诸佐吏殷浩之徒,乘秋夜往共登南楼,俄而不觉亮至,诸人将起避之。亮徐曰:‘诸君少住,老子于此处兴复不浅。’便据胡床与浩等谈咏竟坐”。又据《语林》,“谢镇西着紫罗襦,据胡床,在大市佛图门楼上,弹琵琶作大道曲”。用于行路。途中可随意陈放坐息,或步行携带,或置车、船中。步行携胡床见《南齐书•刘传》,“姿状纤小,儒学冠于当时,……游诣故人,唯一门生持胡床随后,主人未通,便坐问答”。船上携胡床,见《南齐书•荀伯玉传》,“(张)景真白服乘画舴艋,坐胡床,观者咸疑是太子”。随车携胡床,见《世说新语•任诞篇》,王徽之路遇桓伊,请其吹笛,“桓时已贵显,素闻王名,即便回下车,踞胡床,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客主不交一言”。

    用于狩猎、竞射等活动中。狩猎活动中用胡床的例子,见《三国志•魏书•苏则传》,魏文帝行猎时“槎桎拔,失鹿,帝大怒,踞胡床拔刀,悉收督吏,将斩之”。竞射活动中用胡床的例子,突出的是王济与王恺较射赌“八百里”的故事。见《世说新语•汰侈》:“王君夫有牛,名八百里,常莹其蹄角。王武子语君夫,我射不如卿,今指赌卿牛,以千万对之。君夫既恃手快,且谓骏物无有杀理,便相然可,令武子先射。武子一起便破的,却据胡床,叱左右速探牛心来。须臾炙至,一脔便去。” 上述的例子,都讲的是男子使用胡床的事例,下面再引两则妇女使用胡床的事例。《隋书•尔朱敞传》记他出逃后,“遂入一村,见长孙氏媪踞胡床而坐,敞再拜求哀,长孙氏愍之,藏于复壁”。同书《郑善果母传》:“母性贤明,有节操,博涉书史,通晓治方。每善果出听事,母恒坐胡床,于鄣后察之。”

    由以上列举诸例,一方面可以看到当时胡床这种轻便的家具,日常使用得相当普遍,男女均用;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它仅是一种临时随便陈设的坐具,它不同于床是当时正式的坐具,也不能代替床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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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姚美珠
连天红 家具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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