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未雨绸缪的变革历程荆武鸣

2010-03-28 10:52 来源:腾讯网 我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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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安集团是一家从福建农村走出的乡镇企业,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已经达到百亿规模,成为在卫生巾、生活用纸、纸尿裤制造方面的领先企业。恒安集团CEO许连捷通过上市和多次管理变革,将一个家族色彩浓厚的企业,改造成了一个具备现代管理制度的健康企业,并一步步走向深海。为了让外界把恒安管起来,在利润非常丰厚的1998年,许连捷说服了“不要给别人赚钱”的不同观点,决定在香港上市。

    1999年,恒安集团副总吴世界全家被歹徒杀害,恒安陷入了“无政府状态”,由于有上市制度的约束,恒安尽管利润下滑,但避免了分崩离析。很快,恒安投入巨资,引进汤姆斯公司,启动了恒安的第一次变革,将恒安带上高速发展的道路。2008年,恒安引进博斯公司再次变革,并和用友合作,整合信息化的供应链流程。许连捷作为一个领导者,在每次变革的关键时刻,能够依据内外部环境,不迷惑于眼前业绩,不为人情困扰,毅然启动变革。所以恒安才能在1993年宏观调控、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三次逆市中,实行扩张。

    南宋建炎四年(1130年),大儒朱熹的父亲朱松为首任镇监,安海从此建镇。其实,早在唐代,安海的对外贸易已经十分繁荣,“港通天下商船,贾胡与居民互市”,而人类建筑史上奇迹—安平桥则昭示着安海人的果毅,这座长约5华里的跨海大桥,是中古时代世界最长的梁式石桥,它始建于南宋绍兴八年 (1138年),历时14年才告建成。

    地缘和民风注定了这个小镇不会甘于沉寂,改革开放后,一系列商业奇迹终于在这个不大的舞台上上演了。现在的安海镇已经具备县级城市的规模,恒安纸业、盼盼食品、亲亲食品则是从这里走出的著名品牌。

    恒安集团总部在安海镇的中心位置,很显眼,但在集团大楼,如果走出首席执行官许连捷的办公室之后,再找到它就很困难了,倒不是建筑结构有多么复杂,而是他的办公室和其他房间相比,几乎毫无特色。一架屏风、办公桌和会客用的沙发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什么家当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销售收入百亿规模企业CEO的办公场所。简朴是恒安企业文化之一,后来听恒安的财务专家、总监助理谢刚毅说,本来这个楼也是没有的,十年前要上市,为了不让外界觉得寒酸,才建了这个大楼。

    茶具是福建人必备的家什之一,在大红袍的袅袅余香中,许连捷这个自称小学没有读完的企业家开始讲述他对管理的认识以及恒安的“昨天、今天与明天”。能够坦言学历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它意味着组织内学习成为可能,这种学习必然是从领导者本人开始的。

    和当地的很多企业一样,恒安最初是做服装的,但很快便转入了卫生巾制造,这在当时是一片蓝海,同时也是一个让人脸红的行业,不少男性业务人员或多或少都有过尴尬的经历。现在,谢刚毅去超市购物,偶尔留心一下卫生巾的销量,由于驻足太久,还会受到营业员的责问。但安乐卫生巾却成了恒安异军突起的一个基点。恒安的原始股东多是乡里乡亲,除了大股东施文博就任董事局主席之外,现在这些人大多离开了恒安,被许连捷劝退了。

    一切要规范

    尽管许连捷有亲戚担任高管,但恒安人似乎并不认同家族企业的说法,也许就像许连捷所说的,恒安一开始就是一个股份制企业,1999年上半年有40多个创始人,这些人是第一批老员工。许连捷说:“在乡下出来的这些人中,我的文化算是高的,但小学都没毕业,所以根本看不懂财务报表。”为了引入“文化人”,恒安选择了和安海镇合资,会计、出纳、仓管都是镇里派出的,第一任总经理也是镇里面派的,而当时管技术的副总是从外面请的。随着规模的扩大,尽管每年都有很好的利润,但许连捷有些不安,众多的“皇亲国戚”,随处可见的“便宜行事”,创业老臣们又在遍地安插子孙,阻碍了“才路”,管理无法落地,制度不如家政。

    尽管老员工很敬业很忠诚,但由于受文化素质的瓶颈所限,无法融入系统化管理,工作的随意性太大。恒安的销售规模迅速扩大到10亿的时候,步伐开始停滞了。1996年销售额是10亿,到了1997年还是10亿,是强行快速扩张还是寻找自身的原因,恒安选择了后者,许连捷说:“没有一套非常有效的内控制度和管控模式,再进行一次快速的扩张,那存在的危机会变得更大。”于是有了1998年12月8号的恒安香港上市。

    在问到上市的目的是否为了融资的时候,他断然说不。许连捷上市最根本也是最简单的想法是通过公司治理条例,让外界把恒安管起来。在许连捷眼里,上市是一个以家族血缘来管理的企业融入现代企业制度的第一步。

    当时恒安在10个省市有分公司,这些公司是独立的法人,尽管财务上是总部集权、总部控制,财务人员也由总部派驻,但在业务上分公司有绝对的自主权。虽然老总由总部派出,但他们的管理班子则是自己构建的。许连捷说:“如果继续扩张,会很危险。”趁着1997年金融危机的余波,许连捷提出了上市,“用上市来提高我们的内控管理制度,把整个经营全部透明化。”

    上市前许连捷是总经理,他已感到管理起来有些吃力,但在很多人眼里,恒安并不缺钱,利润也很好,有人便以“不要给别人赚钱”为理由,反对上市,许连捷说:“长痛不如短痛!”经过多方论证,恒安管理层选择了从长远打算。

    上市与否,是很多企业面临的一个艰难抉择,上市会带来企业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同时对于决策层来说会丧失一定的自由度。在奥地利管理学者弗雷德蒙德·马利克(Fredmund Malik)看来,资本市场对企业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公司治理规范一方面会约束企业的不正常行为,股市同时也会催生决策层的短视,即忽视企业的长远发展目标,只是为了股价而行动,将利益分配置于创造具体效益之上。所以,很多德国的优秀公司尽管在“全球化”之前已经全球化经营,但没有上市,因为它们既不缺资金,也不想让股市影响它们的长远决策。

    约束决策层的自由度,也可以从两个正面的路径去思考,如果决策层不是为了股价去行动,而是以消费者利益为导向,企业的经营业绩最终会在股价上很好地反映出来,股民也会最终得益,同时,可以使企业多少变得规范。

    许连捷的初衷决定了上市为一匹即将脱缰的野马拴上了笼头。和那些有百年进化历史却没有上市的德国企业相比,粗放却迅速成长的恒安选择上市是明智之举。但接受别人监督,同时还要把到手的利润分给别人,对白手起家的领导者来说,是不容易做到的。尽管上市对企业的经营没有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募集到的7亿港元资金2003年才通过扩大生产线消化掉,但许连捷认为如果没有及时上市,在一年后的恒安巨大变故中,企业可能已经不存在了。

    1999年,恒安开始利用上市的规章制度,推动内部的改变。许连捷说:“改变无非就是让不适应的人离开岗位,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真正发挥人才的作用。”在这个过程中,恒安发生了一件惨剧,创始人之一、集团副总吴世界在家中遇害,同时遇害的还有妻子和两个女儿。1999年下半年,从管理者到员工都要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每个人不下5次,最多的有50次,156天案件才告破。

    许连捷几乎每天都在应付各级公安人员的问询,为此心力交瘁。恒安的日常工作被打乱应该还不是最要命的,吴世界的死给恒安上下带来一种“天命如斯”之感,许连捷说:“他全家都被杀了,你说钱还有用吗?所以当时大家都心灰意冷。”

    整个公司有一年多的时间,陷入了无人管理的状态,许连捷则回到了农村的土屋居住。1999年的利润目标是3.45亿,上半年赚了1.6亿,吴世界遇害之后,下半年利润变成了1.4亿,2000年上半年就变成1.2亿了,下半年掉到8000万。许连捷说:“当时各个岗位都在自由运作,仓库管理人员要供应商的红包,搬运人员也要红包,不给就不好好装车。”

    地方诸侯本来随意惯了,上市制度让他们受到了一些约束,但吴案发生后,他们觉得总部没人管了,又开始为所欲为,有的分钱走路,甚至还另起炉灶。

    许连捷说:“那时候如果没有上市,恒安就完了,没有上市就没有一个统一的管控制度,各走各的路,你就没招了,上市非常重要,企业得遵守法律制度,股权结构要清晰,土地证、房产证都要非常清楚,原来有些没办,有的办到个人的名下,这些都要规范过来,不然的话,他一拿走,说这是我的,不是公司的,你也没办法。幸好这个突发事件发生在上市之后,不是上市之前。”

    1999年上半年,恒安劝退了41个创始人,其中有许连捷的舅舅,这些人对恒安很有感情,看到恒安在走下坡路,都坐不住了,便一起去许连捷的乡下土屋劝他出山。不少人说着说着就动情了,流泪了,有人就问:“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如果能上班,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比待在家里要好得多,不要太努力,到公司跟休息一样。”

    许连捷回了一下办公室,从楼上望去,顿觉天旋地转,马路上的车往天上走,医生建议他去疗养,但创始人们不同意,仍然坚持要他出来工作,后来从北京请来一个老中医,吃了一些药,身体慢慢恢复了一些。2001年,许连捷回到单位。许连捷回忆道:“人心散了,该管事的人谁都不管了,问到这里有什么不妥呢?都没有一个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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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高冬成
连天红 经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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