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早先买了一套鸡翅木明式家具,总有一些朋友在赞叹古色古香之余带着惋惜说:这样的材质,如果亮点就好看了。面对提问的那些朋友,我往往不知怎样回答。 如果要明亮,只要上漆就可以解决了。可这样,木头就永远被包裹在厚厚的油漆中,我们就再不能直接抚摩到那鸡翅木的纹理,更感觉不到那原木的生命了……我的那些朋友可能不知道,上好的红木家具,像黄花梨、紫檀、酸枝木都是不需要油漆的,即便是素面朝天,它们依旧散发着高贵的光泽,伴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些家具经过无数次人手的抚摩,沉淀了历史的尘埃,便形成了古玩界所津津乐道的“包浆”,这就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油漆了。 三年前的一个黄昏,在南昌滕王阁的脚下,有些失意的我在那排古玩店之间寻找一些过去的光阴,突然一阵香气袭来,我走进了那间摆满香木的小店,店主说那些便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木头——沉香。我一眼看中了一对小球,乌亮乌亮的而且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比旁边那些纹理暗淡的木头抢眼得多了。那是我初识沉香,感觉那香气可以安慰我飘荡的心灵,便把那对小球买了下来。回来后一个内行的朋友告诉我买到的是“药沉”,是普通的香木用沉香的香药水浸煮过的,所以外表才会那么光鲜与浓香。后来我终于明白,那天那个小店里那些不起眼貌似丑陋的却是真正的沉香,它们外表暗如枯石,细看表面还有凹窝孔洞,然一股淡淡木香深远而悠长,令人难以忘怀。 年轻时的我也喜欢楼台歌舞、灯红酒绿的逐乐生活,但真正见到花开花谢、看过云起云落之后,现在的我却喜欢上了淡泊宁静、清心寡欲的书斋生活。“少年听雨歌楼上,壮年听雨客舟中,而今听雨僧庐下。”宋人蒋捷一语道破了千古文人心境变迁的一个规律。“淡到极处花正艳”,《红楼梦》中的这句话并不起眼,更没有几人会去参透其中的深意了。 |